便宜后妈

吃什么今天

照我 第三章


    剑无极坐了半晌,还是嫌屋里憋闷走出门去,他身上既没带药,何况夜已深了不好叨扰别人,只能等烧热自行退去或是天亮大家都醒了再说。


    幸而这种情况他遇过多次,终归并不多么要紧。


    屋外夜风微凉,将他吹得很是舒服,在偌大的院子里绕了好几圈后,走着走着就走远了些,虽说从体内蒸腾出的热气被风吹散不少,头却是愈加晕了起来,使他不得不停在一处小林子中。


    正当剑无极准备靠着棵树就地坐下,头顶却忽传来声碎响,仰头看时只见一道四尺映了月光的寒锋,便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眯起眼去看那手持寒锋的人。


    对方也从上而下看他,开口问道:“要走去哪里?”


    剑无极终于想起他似乎是那日与缺舟一帆渡抢颠倒梦想的剑客,听凤蝶姑娘说是叫任飘渺,而且与白日险些气死他的神蛊温皇为同一人。不过此情此景他已经无法想明白一人有两种面貌之类的事情,脑子再转下去就会烧冒烟,于是对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随便逛一下。”


    任飘渺将剑收回落于剑无极眼前,对方明显烧得迷糊,靠在树上问道:“你来练剑吗?”


    忽又想到什么,话不过脑就说出:“你知吗,特别碰巧,之前地门的时候有人讲过我就是因为剑伤才变成现在这样。”


    果然先前见面那一掌使他怀疑,只是这试探太过直白。任飘渺没有故作糊涂或者否认,轻点了点头回道:“是吾。”


    “啊……啊?”剑无极没想到对方就这样答应下来,“开什么玩笑?”


    而任飘渺自是幅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干的事:“剑招比试,放弃机会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没什么值得遮掩不可告人。”


    什么代价?对方的话让他想不太通,眼前的白衣也变得刺眼起来,上面的暗纹似在跃动要将他牢牢困住,在喘不过气前剑无极苦笑道:“这代价,也太重了些……”


    随后他便开始咳,咳得泪眼模糊,往日每次发作时他都会想究竟是谁将他害到这步田地。罗碧曾看过他的手说这手是用来握刀,他的确有刀可握,但也就仅如此,气都无法喘匀何谈运气使刀挥砍呢?


    有日他背着众人偷酒喝,接着很快便烧到止不住,混沌间握了那把仿佛与他为一体的刀发了疯要把千雪孤鸣院中最大的一棵树斩断,直到罗碧到来一掌将人劈晕,从他已淡了茧子因此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中夺了那刀。


    剑无极大病了一场,此后众人未再提过,他也该是死了心认了命,看院里那棵树渐渐枯黄了叶子,又在某日被劈成柴摞在后院扔进火中。


    他何尝不是已落于火中。


    任飘渺靠近了些,对方明显是抗拒的模样让他不要来碰,咳嗽稍缓在换气的间隙指着他道:“你给我等着……”


    “哈,”那人摇出羽扇换回蓝衫,“你要如何?”


    剑无极还在愣神时已被他擒住,挣不开对方要来看脉象,以毒攻毒气得头脑反而清醒两分,冷笑着开口:“我不好过,也定然不会让你好过……哼。”


    温皇运力点在他几处穴位,剑无极忽觉胸口处的闷痛一松,咳出些污血来。


    他的气力也仿佛被抽走,不受控地倒了下去,对方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这下他没法抗拒,只能任由对方衣上的香漫进他残破的肺中。


    “放开……”他口头挣扎道。


    接着他听见对方长叹一声,似乎是已无了办法,将冰凉的下颔贴在了他滚烫的额头上,像是在说给他听却又并不完全像。


    “吾何尝好过?”


    多年以后剑无极某日想起此事,也许是因为趁他没了记忆温皇难得一次将自己剖开一条缝展露给他。不过很可惜他当时并没有把握机会,于是幸灾乐祸去找那正喝茶看书的人询问,对方连眼皮都懒得抬,回道:“哎~吾吃好喝好有何不好过呢?应是你自己不好过,所以怀了小人之心要拉吾下水。”


    而如今剑无极听了这话也只是听过,再多疑问也没能敌过身体的疲累,最终在温皇怀里昏睡过去。


    当晚他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梦里他拿着颠倒梦想要杀任飘渺,到了那人面前时却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消失,任飘渺也不知何时成了温皇,问他地门该怎么走。他把人领到地门千雪孤鸣家中,这时千雪孤鸣和罗碧早已不认识他将他当作敌人要来追他。温皇便拉着他一直跑到无水汪洋,这时此处真成了汪洋要渡,温皇说着“要快”随后抬手一掌把他推了下去,他似乎是变了船,又似乎是落在船上,眼前景象杂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渡人还是被渡。直到他凝神要去看清确认时,却忽从汪洋尽头传来声钟响,震得他灵台一片清明,从梦中抽身惊醒。


    这样惊醒明显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剑无极坐在床上缓了会儿,因窗缝里透出的光知现在已是白天,便去开了窗使屋中立时亮堂许多,随后复返扑回床上打了个哈欠,睁眼时却注意眼前多了个昨日并不在床上的东西。


    那物是只眯眼笑的蓝皮狐狸布偶,一条尾巴从后绕到身前,看起来憨态可掬颇为讨喜,但又因为那双细眼上挑太过邪性,莫名添了几分怪异的喜感。


    虽然剑无极自认是上能劈柴下能砍瓜的成年人,却也不免上手捏了捏,越捏越上头。


    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稍等一会儿后屋外的人未经允许便抬腿走进,剑无极正抱着狐狸布偶坐在床上,看见他便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问他来干什么。


    温皇能人有量,并不与他计较,问他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之类。


    剑无极哼了声往床里挪了挪没回答。


    温皇能人有……他没有量,眯起眼将人观了番,昨晚又喂了次药似乎好了许多并无大碍,便说道:“你的伤疾需要外辅施针刺激才能好得快些。”


    “有这回事?”剑无极怀疑地看他,“为什么我之前没听说过?”


    “你也知地门会改变人的记忆,或许吾的好友只是忘记而已。”温皇拂扇道。


    剑无极挑眉:“你不会是骗我想害我吧?”


    “吾要是想害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讲得确实很有道理,想来这事终归是对他有利,便一口答应。


    要去施针前看到凤蝶满脸同情地说如果实在很痛就喊出来,剑无极当时还没悟到对方话里的深意,开玩笑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一点痛不至于大喊大叫。


    温皇下前两针时还没有多少感觉,银针扎入穴位有点酸麻,直到第三针扎进,疼痛立刻将剑无极逼出些生理性泪水,下意识地痛哼出声。


    原本有节奏的下针停了下来,温皇明知故问道:“很疼吗?”


    剑无极疼得头皮发麻,深呼吸了两次去看对方,咬牙说道:“你……你果然想害我!”


    温皇无奈道:“吾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耐痛,只是施针而已便要大呼小叫,早知如此吾也不必自找麻烦。”


    他还是留了些时间给对方适应,目光落在剑无极没了衣衫遮蔽的胸前,上面有道淡得快看不出的红痕。他伸出手以指尖划过,莫名生出些烦躁。


    不过这点烦躁当然不会显露,剑无极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摸得自己感觉有点怪怪,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别乱摸馁。”


    温皇瞥了他眼,随后下了第四针,疼得对方又嚎了一声,于是安抚道:“只这两针有些疼而已。”


    “我要再信你才是有鬼!”


    “哎呀,吾一向以诚待人,不信吾,你要信谁呢?”


    刺激枯死的肺脉并不是一次就能完成,过程自然也不会好受,甚至到头来都是徒劳无功。千雪孤鸣选择保守治疗也只是能让人好受些,不剧烈运动就与常人无异,但要温皇拘泥于此是绝不可能。


    施完针后剑无极已像从水里捞出,身下的衣物早被冷汗打湿,整个人都如同飘着,温皇在旁边收针,剑无极将人盯了会儿问道:“这伤真的能好吗。”


    “嗯。”


    “你转过来。”


    温皇依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剑无极瞅了他半天才叹气说道:“算了,你这个人就算说谎我也看不出来。”


    “天下医者众多,人才济济,即便是吾无法,也不代表你的伤就此无药可医。”


    “你还会无法?”


    “吾也不过是在医术上小有心得而已。”


    后来几日的施针虽不如第一日疼,但也让剑无极看见温皇就心里有些发怵。幸而某日醒来时发现那人已不在神蛊峰,随口向凤蝶问道:“他去哪儿了?”


    虽然风间贻今天也被拉走充当战力,但凤蝶明白他自然不会关注到第二个人的动向,便回道:“主人去黑水城了,刚刚才走。”


    看剑无极无反应又提了一句:“是与地门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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